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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無敵好用的小東西,偏偏在廣大的米國卻看也看不到,有錢無處買。
別誤會,這篇文章不抽象,不是要說米國小孩不看「七十二孝」也不唸「三字經」,所以就比我們不懂「羔羊跪乳」「涼蓆溫被」或「寸草心難報三春暉」的道理;也不是要說米國沒有瓊瑤阿姨的小說,也沒有台灣霹靂火,所以米國人就不知道愛可以像「青青河邊草」一樣死去活來又肝腸寸斷,也不知道學劉文聰「送你一桶汽油加一支番仔火」來表達心中的不爽。
這些生活小用品之於我,有如台灣菜之於留學生的胃一樣,有難以言喻的依賴和思念,心裡面想的念的,無時無刻都是它的倩影呀。這邊的中國餐館再多,每道菜吃起來都是沒兩樣的龜甲萬醬油味,顏色都一樣黑黑糊糊,心中不禁要吶喊:「這不是中國菜!為什麼這邊買不到XXX!」(在地上打滾)。
1. 枕頭巾

敝人從小就有個非常怪異的習慣,枕頭上一定要有枕頭巾才肯睡,像史奴比裡面的奈勒斯一定會拖著一條藍色毛巾,超人一定要紅色內褲外穿一樣的道理(這是什麼道理?根本就是沒道理)。
我娘說,有次她只是想把我專用的那條枕頭巾拿去洗,於是換了一條別種花色的新毛巾給我,我當場大哭大鬧,還扯著我娘手裡的那條枕頭巾說:「媽媽拜託,不要拿走我的枕頭巾...(繼續嚎啕大哭)」;我娘很無奈,只好找了圖案一模一樣(橘色線條上面有朵大牡丹)的給我,我馬上開心地用它抹了鼻涕眼淚,活像小狗撒尿做記號畫地盤。我也不懂,為什麼當初會執著於這麼俗氣的一條枕頭巾。
所以從小到大,我的枕頭上一定要有枕頭巾(但不必須是艷麗大牡丹了),雖不至於旅行時必須帶著去過夜,不過飯店沒舖枕頭巾的雪白枕頭,睡在上面好像洗澡沒有拉浴廉,出門忘記穿內衣,就是「少了那重要的薄薄一層」。
來米國前,我娘特地準備了一條枕頭巾給我帶來,以免自家女兒到時想家回不了就罷了,連條想抹鼻涕擦眼淚的枕頭巾都沒有。一直到前陣子,發現跟我相依為命的Hello Kitty枕頭巾被我洗到脫線了,於是開始積極尋找這邊枕頭巾哪邊買。
附近的BBB(註一)和IKEA都沒賣,學姊J跟室友都早在當初戒奶嘴的時候,一併戒掉了用枕頭巾的習慣,也沒在這邊買過枕頭巾,於是我問ABC香蕉人,就算他不知道,他娘總該知道。萬萬沒想到,我的問題只換回香蕉人簡短的一句話:「什麼是枕頭巾?沒有人在用那種怪東西。」竟然跟我說「枕頭巾是怪東西」!
我不服氣枕頭巾被誤會成怪東西,即使肩負著「出國在外要幫台灣人留面子」的責任,還是去問了一個米國朋友:「你知道枕頭巾嗎?就是舖在枕頭上面的一種毛巾。」『為什麼枕頭上面要舖毛巾?』費盡一番唇舌跟米國朋友解釋為什麼要用枕頭巾,米國朋友笑笑說:『流口水在枕頭上,就讓它自然乾,不用太擔心。』還附贈一個同情的眼神,好像她正看著一個睡覺會口水流不止的可憐鬼(唉,我在意的不是口水呀!)。原來枕頭巾還沒跟上全球化的腳步,只有在亞洲待過的人才認識枕頭巾這個貼心的小東西。
美觀大方,舒適柔軟,吸汗又吸口水,這麼好用的東西,為什麼這邊買不到!
2. 袖珍面紙
就是女生包包裡通常少不了的那種小包面紙。
之前在台灣,買袖珍面紙都是用「打」做單位,就像買一般的衛生紙一樣,很少人會一次只買一包,除非急用。當時完全不覺得袖珍面紙這種東西非必要不可,只是放個一兩包在包包裡面,覺得比較安心。像小王說過「保險套之於男人」的名言:「帶著沒用到」總比「要用的時候沒帶著」感覺來得踏實有保障。
第一次發現袖珍面紙之必要性,是剛來這邊的前幾個月,天氣開始變冷,我的鼻子也瞎起鬨跟著下大雨。在家的時候,抽取式面紙任由我一抽再抽,抽到手抽筋;可是,總還是得離開家去學校上課,勢必免不了上課上到一半必須快速處理無法抵抗地心引力的鼻涕。
不可能要我揹著一整盒抽取式面紙搭地鐵去上課,捲筒衛生紙的紙薄易破,外加會讓我聯想到這是「擦屁股用」的衛生紙;只好土法煉鋼,事先把抽取式衛生紙一張一張抽出來,再一張一張折好放進乾淨的塑膠袋,當成「克難的巨大袖珍面紙包」。上課要帶著它,出門買菜帶著它,連跟朋友吃飯也要帶著它。
折了快一個禮拜的抽取式衛生紙之後,開始強烈地想念起方便的袖珍面紙包。台灣的袖珍面紙讓人好愛不釋手,封面有小花小草小動物,有些還有星座運勢風景名畫,加點香味精油,或是喜歡有圖案的面紙,通通任君挑選;隔壁的日本更乾脆拿袖珍面紙來做廣告,補習班宣傳靠它,新開幕的餐廳宣傳靠它,就連卡拉OK情色場所的宣傳都少不了它,甚至還有袖珍面紙專用的套子(別想歪了)。
日本朋友M跟她先生一起到日本旅行,她先生回米國之後,興高采烈地向我們展示紀念品,第一樣拿出來獻寶的就是他在路邊拿到的袖珍面紙包,上面印著某間Motel的地圖。是的,米國人沒看過袖珍面紙包!
然後,他說了一句很中肯的話:「這麼好用的東西,為什麼米國買不到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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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一:Bed Bath and Beyond,美國連鎖家飾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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