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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小,「西洋梨」與「酪梨」之於我,就如同「美國」與「中國」,雖然都有一個字(梨、國)一樣,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東西。
西洋梨因為有「西洋」兩個字,想當然爾,就是西方的東西,想到「西方」就會聯想到美國(小孩腦袋都很簡單),但這種水果甚少出現在我家,我跟它的距離,就像美國跟台灣那樣遙遠。至於酪梨,是小時候被逼著喝奶奶的愛心「阿布卡洛」(註一)牛奶而深印腦海,提醒自己要盡一切可能遠離這種「只有大人喜歡喝」的怪牛奶;又,曾經以為酪梨牛奶是奶奶的百種家傳秘方之一,就像黑不見底的神秘中藥湯,我知道它對身體好,可是實在是過於神秘以致不討喜。
來米國之後,「西洋梨」和「酪梨」出現在我生活中的頻率增加了,就算我不買,超市的水果攤就是擺了好幾個格子的西洋梨跟酪梨,不想看見它們還真有點困難。慶幸的是,當初我並沒有「因為不了解而抗拒西洋梨」,也沒有「因為了解而離開酪梨」,並開始慢慢試著去了解西洋梨與酪梨的內心世界。
西洋梨除了有淺綠色的,還有紅色的(害羞的西洋梨),也有又紅又綠的(看到鬼的西洋梨)或淺黃色的(企圖偽裝成亞洲梨的西洋梨)(註二);酪梨不只可以跟牛奶合作,製造出天下無敵濃稠的果汁牛奶,還可以包在壽司裡面變成加州捲(註三)(我偶爾還是會把它挑掉),甚至加進濃湯裡,變成...更濃的濃湯!
簡單來說,來米國以後才開始認識這兩種之前不常吃的水果(其實現在也不常吃);但還是沒忘記,雖然他們是「梨」字輩一家親,口感和外表卻是南轅北轍,也沒見它們被放在同一個水果攤上過。一直到上週末,我才發現不是全世界對「西洋梨」和「酪梨」的看法都跟我一樣!
故事的開始是這樣的,我跟J去Costco買菜,在前往水果區的途中。
J:「你想不想吃梨子?我們可以一起買一盒。」
我:「好呀!可是你想吃哪種梨子呀?」(因為Costco賣西洋梨也賣亞洲梨。)
J:「嗯,我們買酪梨好不好?」
我非常驚訝:「酪梨?!為什麼你突然想吃酪梨?」(酪梨不像蘋果這種親民的水果,可以放在書包隨時帶著走,還能整顆帶皮咬那麼方便,有人會帶一整顆 酪梨/木瓜/大白柚/哈密瓜 去上學嗎?何況我家沒果汁機打酪梨牛奶,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喝。)
J:「因為我不想吃亞洲水梨。」
我:「那...我們可以買其他的水果,不要酪梨嗎?」(還有很多水果可以選擇呀,為什麼非要酪梨不可呢?)
J:「好吧,那等下去水果區一起找其他水果好了。」
到了水果區,更精確地說,是梨子區。
我:「買這個好不好?」(手指著西洋梨。)
J:「你不是說不要酪梨嗎?」
我:「我不要酪梨,我要『這個』!」(講「這個」的時候,又用力指了一次西洋梨。)
J有點生氣地說:「『這個』不就是酪梨嗎!你這人很奇怪耶!」(她講到「這個」的時候也很用力。)
我:「...」(腦海中浮現MSN表情符號,被我命名為「抽一下」頭頂長角的藍色小人。用現在年輕人的話來說,就是「冏」)
我拉著J走到真正賣「酪梨」的架子,手指著名字被盜用的酪梨問:「那『這個』叫做什麼?」
J:「Avocado呀!」
我:「中文叫做什麼?」
J:「它沒有中文名字呀~」
我:「它有!叫做『酪梨』!你剛說的『酪梨』其實真正身分是『西洋梨』!懂沒?」
J信心滿滿地說:「明明剛剛那個才是『酪梨』!」
最後,我們抱了一盒西洋梨回家。
故事還沒完!回到我家,J把E叫出來一起喝咖啡,E問我們今天去買了什麼水果。我:「西洋梨。」J還是堅持我們買的東西叫做:「酪梨。」以上一來一往的對話重複五次之後,E說話了。
E:「你們可以不要吵了嗎?到底有什麼好吵?酪梨跟西洋梨不是同一種東西嗎?」
這下,換我跟J一起看著E目瞪口呆。
J馬上企圖說服E相信酪梨跟西洋梨不是同一種東西,而且,要相信她,我們買的東西叫做「酪梨」,不是「西洋梨」(明明就是西.洋.梨!)。突然覺得,只有「我跟番仔一起遇到外星人」這句話能形容當下的情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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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一:Avocado的日式英文發音兼台語。
註二:西洋梨的圖片這邊來。
註三:加州捲的圖片這邊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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