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ime machine

盼了好久的暑假，回台灣的日子，兩個多禮拜，回想起來，好像只停留了兩天那麼短暫。

捨不得把在台灣的一分一秒拿來調時差，將近24小時的飛行和轉機也不覺得累；出了機場，坐在車上，吃著媽媽帶來的饅頭沙拉當早餐，還有我喜愛的荔枝，淡淡的甜味，嚼在嘴裡，口齒之間都是思念成真的滿足。跟媽媽從高雄小港機場一路聊回台南，短短的45分鐘車程，迅速填補了我過去一年稀稀落落，關於親戚朋友的種種。

每年暑假回家，覺得好多事物都在變；家門前的行道樹長高好多，枝繁葉茂，映在紅磚路上的樹蔭，好似為我鎖住了過去一年的時光，葉縫之間的陽光，比去年耀眼得多。在美國的時候，雖然每個禮拜都跟家裡通上兩三通電話，一年近百通的電話，也抵不過坐在客廳沙發上那一秒的真切篤實。



媽媽特地請了好幾天休假帶我四處晃晃，採買東西；媽媽平時鮮少逛街，卻願意載我在中正路上來回繞過兩三圈，只為了找我喜歡的牛仔褲；爸爸挖空心思帶我東吃西吃，煮這煮那，就怕漏掉了什麼我愛吃的東西，又要等上一年；妹妹一樣是家裡的開心果，回台南工作之後，爸媽的生活比較有活力，家裡也熱鬧很多，每天晚上我們各自在房間裡忙著，同時也像小時候一樣，聊天聊得忘了時間，直到被爸爸唸了才肯去睡覺。有天晚上，我們四個人躺在爸媽的大床上閒聊，變成上班族的妹妹，說要努力存錢，贊助我機票錢，讓我可以常常回台灣，因為四個人在一起的感覺很幸福；頓時發覺家裡的小妹長大了。



外婆奶奶對我這個每年才見一次面的（外）孫女疼愛有加，見面時總是嘮叨著是不是又瘦了，偷偷塞紅包給我（雖然我總是有辦法，再把紅包神不知鬼不覺藏回她們的皮包裡）；到了要回家的時候，頻頻回頭一再叮嚀我隻身在外要照顧自己，要勇敢；每次聽到她們這樣說，我眼眶就紅了。

從小把我跟我妹當成自己女兒一樣疼的阿姨，三天兩頭問什麼時候要去她家讓她看看我，看了一次還不夠，之後又帶著我的小外甥到台南來讓我玩；大表哥有了兒子之後，外婆升格變阿祖，阿姨升格變奶奶，連我跟我妹都變姑姑了呀！出國之後才跟小表哥變得比較有話聊，小時候就屬他最調皮搗蛋，但偏偏我們年紀相仿，我跟妹妹常常成為他捉弄的對象；小表哥為人師表之後，整個人變得成熟許多，雖然他不再令長輩頭痛了，言談間還是捕捉得到小時候鬼靈精怪的氣息。



同學們這次只見到了高中好友，林爸爸媽媽熱情招呼我到家裡吃午餐，這好像已經變成我回台灣的必經行程，只是這次少了在台北忙實驗的某人，否則高中鐵三角就可以合體了！有Ｘ級廚師證照的林爸爸，煮了一整桌的菜招待，林媽媽關心我在外這一年過得好不好，超過十年沒見過面的林哥哥跟林姐姐，讓我誤認為是林哥哥跟林大嫂。探望了正在坐月子的另一個高中同學，心疼她的不適，生小孩真是不簡單，聊了一些同學的近況，好像轉眼間大家都已經當媽媽了！

原本打算上台北待個周末，後來變成只能旋風停留兩個小時。想見卻沒有見到面的同學和朋友，是這次回台灣的缺憾。



停留台北的兩個小時，走過曾經最熟悉的台大醫院捷運站，2號出口，沿著實習時每天走過的路線，台大醫院舊館正門，一樣的常德街，一樣賣包包的小販，一樣的紅磚和洗石子，一樣暖黃色的大廳；過了大廳，我忘了該轉彎還是直走，在裡面迷了路。憑著記憶摸索，經過中間的天井，噴水池還在，轉個彎之後，是每天晨會之後連趕帶跑的景福通道；往前一點點，左手邊某條通道應該會通往實習生休息室，那個充滿笑聲和回憶的房間，我忘了怎麼走；想到物治系圖書館看看，右手邊的長廊被時光扭曲而變了樣，我也認不得了；最後只得直直往前走，路過4西病房，想起了一個美麗的相遇，一段故事的開始，雖然最後並沒有結果，還是值得放在心上紀念。我在青島西路跟台大醫院說再見，希望下次拜訪，我不要再匆匆忙忙了。

在小港機場跟爸媽妹妹擁抱說再見，是最難過的一刻；之後的「高雄－台北－舊金山－芝加哥－香檳」漫長旅程，又是另一個故事了。